1968年9月的某一天,在陕西省博物馆内,孔祥发和儿子孔忠良正与馆长一起围观一块石头。
“这东西值多少钱?”
孔祥发看到馆长激动到颤抖的脸,不禁疑惑起来。
馆长看着他,大声说:“这不是钱的事!这是个宝物。要说钱,半个西安城恐怕都在你屋后院了!”
听到这话,孔祥发与13岁的儿子孔忠良,彻底怔住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无意间捡起的这块不起眼的石头,竟这么值钱。
那么,这块价值千金的石头,是怎么到他们手里的?与他们父子有怎样的渊源呢?
时间回到1968年,孔忠良只有13岁。
家住陕西咸阳韩家湾的他,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虽然生活清苦,但朴实厚道的父母,总是教育孩子做人要正直,不要做亏心事。
那时,除了上学,孔忠良心心念念的就是他的神秘“宝库”——离家不远的那段水渠。
在这里,他总能在水落时捡到泡钉子、麻钱,可不要小瞧这些东西,它们能为他换来零钱,贴补家用。
1968年9月的一天,午饭后他又来到水渠边用泡钉子砸野兔,野兔没打中,钉子倒飞出去不少。
他想了想,又到渠里把泡钉子挨个捡回来。这时,他瞥见一个黑乎乎拳头大小的东西,莫非是铁块?
孔忠良把它抠出来,嗐,就是块普通的石头,他随手扔了。
扔了之后,发现黑石头旁边还有个白石头,“大拇指长短,说方不方,说圆不圆,陷在淤泥里”。
他又把白石头抠了出来,抹掉泥,一看也挺普通的啊,他又扔了。
白石头落地后滚了滚,停在水渠底。他起身欲离开,却发现白石头一闪一闪,很好看。他便又折了回来,捡起掂了掂,挺沉。
仔细看看,上面蜷着一个小动物,不认识。孔忠良便把它放到书包里,带到学校。
同学们争相围观,老师接过来一看,说:该是个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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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学回家,孔忠良把白石头拿给父亲孔祥发看:“老师说是个章子,您看看是谁丢的?好还给人家。”
孔祥发凑近昏暗的灯光仔细端详白石头。上面的小动物似狗非狗,不认得;底部的字七扭八拐,不识得。
不过他断言:不像活人的东西。
忠良哥哥一看,悄悄跟忠良说:“要不锯开,做成印章?”
可此石坚硬无比,锯条过后,丝毫没留痕迹。忠良哥哥又拿到村里刻章的小铺子里,铺里人一看,心里有了想法。
第二天,刻章铺里的人来到忠良家,愿出5块钱买那块章子。孔祥发吧嗒吧嗒抽口烟,一拍大腿:“已经让我扔了。”
他心里迅速做了一个决定,以免夜长梦多。当天晚上,他对孔忠良说:“明天请假,跟我出趟门。”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天还黑蒙蒙的,父子俩就步行出发了。
累了,歇一歇;渴了,喝口水,走了大概七个小时后,孔忠良觉得腿都在抖时,才听父亲说:
到西安城了!
又走了一会,听到父亲喊:
到省博物馆了!
孔祥发找到他的朋友,也就是这里的馆长,说有要事相商。馆长看着风尘仆仆的父子俩,赶紧让人拿来四个白馍。
孔祥发掏出白石头递给馆长:“这是我儿子捡的,您看看是什么东西。”
馆长认真端详,脸色瞬间变了,他拉着孔忠良详细询问捡到石头的地点以及过程,连声说“太不可思议了”。
他对工作人员说:“快,让专家过来,你拿相机来,记录一件历史性事件。”
又对孔忠良连竖大拇指:“你是个不得了的奇娃子!”
原来孔忠良捡到的,是皇后之玺,全世界仅此一枚,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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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长说这事得上报,开会研究,然后掏出20元钱:“领娃吃羊肉泡馍,再坐车回去。”可是他俩没舍得坐车、吃泡馍,依然步行赶回家。
回家之后,父子俩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他们把这件事永远藏在了心底,哪怕孔忠良成人后结婚生子,都未对妻儿提一个字。
“保护文物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没啥好说的。”
他们父子离开后,专家们继续查资料,做进一步的鉴定与研究。
此玉玺高2厘米,边长2.8厘米,重33克,质地润泽晶莹,上面的螭虎栩栩如生,巧夺天工,文字大气宏洪。“螭”是指雌龙,皇后玉玺上雕刻这个,不难理解。
那么,这个“皇后之玺”,又是哪位皇后的呢?
据考证,秦朝时有了玺、印之分,玺乃皇帝专用,臣民用的,称为印。
汉代册立皇后,都要授予玺,以示皇后合法身份。
这个“皇后之玺”是在韩家湾的狼家沟发现的,恰好在吕后、刘邦合葬的封土西面一公里的陵园内,加上其形制、样式、印文均与文献所载相符,所以专家认定,它是吕后之玺。
这么珍贵的宝物,怎会裸在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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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的推测是,它是吕后的陪葬品,后来陵墓被盗墓贼破坏,玉玺惨遭遗落,大水冲刷下,来至沟渠,等待有缘人发现。
迄今为止,“皇后之玺”是汉代唯一一枚帝后玉玺,也是中国年代最早的皇后印玺,有着极高的艺术、历史价值,是陕西省博物馆镇馆之宝。
这枚玉玺的主人是吕雉,纵观她杀伐决断充满传奇的一生,不得不说:她值得拥有!
据说当初,只因她的父亲吕太公在宴席上多看了刘邦一眼,看出他面带“龙颜”,就将18岁的女儿许配给时任泗水亭长、已经33岁的他。
刘邦果然不负众望,最终君临天下。随即立吕雉为后,授予“皇后之玺”。
历史上的吕雉,狠毒与谋略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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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她被称为“史上最毒皇后”,把戚夫人做成“人彘”:砍去四肢,挖眼熏耳,毒哑嗓子,丢进茅厕。手段之残忍,闻所未闻。
另一方面,她智谋过人,汉初,为稳定江山,她为刘邦出谋划策,杀韩信,诛彭越;后来,辅佐儿子刘盈登位,即汉惠帝。奈何刘盈仁慈,于是很多政令都由她决定,相当于垂帘听政。
同时,她鼓励农耕,减免税收,继续休养生息政策;和亲匈奴,避免兵戎相见,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她处理所有国事用的印章,就是这枚“皇后之玺”。彼时,这玉玺,已成为无上权力的象征。
2012年4月的一天,也就是在孔忠良捡到皇后之玺45年后,已经57岁沧桑半生的孔忠良正在地里干活,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确认他的身份后,欣喜地说自己是碑林博物馆(原陕西省博物馆)的人,邀请他参加表彰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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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2012年,陕西省“神州汉文化保护发展基金会”成立,为了表彰那些为历史文物保护做出贡献的先进个人,他们开始逐一核实献宝人身份。
就这样,45年之后,孔忠良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表彰虽然迟到,但没有缺席。
2012年12月1日,孔忠良在表彰大会上激动地说:
“没想到今天还有人记得我......我还会一如既往地为保护国家文物做贡献。”
虽然因为紧张,他说得磕磕巴巴,但现场仍报以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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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大家的,是他的发言,更是他那份深厚的家国情怀。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45年来,他低调处世,从未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善良的背影,掩盖着半生的秘密。
时间没有抹去他对玉玺的贡献,珍贵的玉玺也没能改变他的人生轨迹,他依然是一名安分守己普普通通的农民,日子过得紧巴巴,有很多为钱发愁的时候。可是面对记者,他坚定地说:
谁没拿谁的啥,后悔啥?
胸中有丘壑,眼里存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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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他与“皇后之玺”的故事被收藏在了《藏家》里,得到更为广泛的流传;他积极保护文物的态度,不计较个人荣辱得失的精神,激励着更多人参与到保护国家财产的队伍中来。
他毕生节俭,却不悔那次“奢侈”的捐献;也因耐住清贫,守得心灵纯净而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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