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曾业 摄影报道
泸定“9·5”震后17天获救的甘宇,与四川大竹老家的爷爷奶奶已分别一个多月。10月9日,甘宇经住院治疗康复后,回家了。
“宇儿,我终于见到你了……我们回家!”当天下午2:30许,甘宇还没来得及下车,奶奶廖代书就跑过去,一把将孙子搂进怀里,失声痛哭。
回到老家的院坝里,一大家人照了一张久违的全家福。
回家后,甘宇和家人一起合影
团聚:奶奶抱着他失声痛哭
9日,是甘宇出院后的第二天。出院后,甘宇一直想着,去救命恩人倪太高老家登门致谢,但当地一直在下雨,交通条件不好,山路泥泞,不少人都劝他先回家养身体,等能走路了再去。
当天上午10点左右,在父母的陪伴下,甘宇乘坐公司安排的专车,从成都赶回大竹老家。“宇儿出发的时候,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甘宇的奶奶廖代书告诉记者,得知孙儿出院的消息后,她就特别期待这一次团聚,“想抱抱他,和他好好说说话”。
甘宇下车后准备回家
下午2点半,甘宇抵达村口,廖代书站在院坝边,伸长脖子张望,“是他!是我的宇儿回来了!”说完,廖代书就一路小跑,从院坝里跑到下方的公路上,迎接甘宇。
奶奶廖代书查看甘宇的伤情
奶奶廖代书抱着甘宇失声痛哭
车停稳后,车门缓缓打开,甘宇的父母先后下车,搬出了轮椅。甘宇探出脑袋,欣喜地喊了声:“婆婆!”廖代书喜不自禁,立即跑上前去,一把将甘宇搂在怀里,失声痛哭。“宇儿瘦了好多……”回家路上,廖代书扭过头,含泪对记者说。
但,对于甘宇来说,阴影还未完全散去。“还是会梦到那17天的经历,会做噩梦,会半夜惊醒。”
心声:“回到家里踏实多了”
到路口迎接甘宇回家的,除了石河镇党委、政府的领导外,更多的闻讯赶来的亲朋好友。在大竹城区上班的姑姑和堂弟也赶了回来。
堂弟甘立秋推着甘宇回家
“回到家里,心里踏实多了!”这次回家,甘宇给家人带了很多礼物,现场四五个人都在帮忙搬运。甘宇告诉记者,到家后,他才真正感到“轻松”。家乡党委政府领导专程前来迎接,还给他送上了慰问金,也让甘宇“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封面新闻记者现场采访得知,震后失联多日,甘宇的堂哥甘立权、甘立春曾带着亲朋好友到现场寻找,无果。
当地村民倪太高在深山中找到甘宇后,甘立权立即拨打倪太高和倪华东的手机,与甘宇通了一次电话。
甘立权问:“甘宇,你现在怎么样?”甘宇反问他:“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甘立权说:“我来找你几天了,今天又来找你了。”听到对方的声音,两个人都哭了……
甘宇告诉记者,在山里,他靠吃猕猴桃撑了好些天,吃过树根和树叶,还捡到过救援队员扔下的压缩饼干。没有水源的时候,他喝过苔藓里的水,也喝过尿。无聊的时候,他也和牛羊说过话。实在扛不住了,他就会想父母,想老家的爷爷奶奶,想一些开心的事情。
内疚:“那两个人没能救下来”
甘宇是泸定县湾东水电站的员工,地震发生后,他和同事罗永先是救了受伤的同事,又一起爬上大坝、开闸泄洪,保护了下游的村庄,也因此错过了最佳逃生时机。
为了逃生,两人在山中寻路未果,此后决定分开——身为当地人的罗永去找救援,高度近视的甘宇留在原地等待,从此失联。17天后,希望之火接近熄灭的时刻,甘宇走出了大山。救下他的是一位普通山民,58岁的倪太高。
地震发生后,甘宇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骨折,左下肢腓骨骨折,伴有严重感染。在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的病房中,甘宇许下了两个生日愿望:一是全家人一起吃顿饭;二是出门旅游,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地震当天的情形,甘宇不想再回忆,但又时常忍不住会想起。“地震那天救人,是出于我的本心,也是我的职责。但我很内疚,那两个人没能救下来……”说到这里,甘宇哽咽了,再也不想多说。
这事,甘宇曾在电话中向家人讲述过。地震发生时,现场有山体滑坡,巨石不断滚落,多名工友被困。“甘宇说,当时有土石方压住了两个工人,大家都在逃命,甘宇大声吼:不要跑,先救人!”据甘宇的奶奶廖代书讲述,事发突然,甘宇徒手刨出了这两名工人,遗憾的是,救出来后,两人都已没有了生命体征。
计划:边养身体边准备考试
甘宇的父亲甘国林介绍,甘宇获救后,迅速被送入医院ICU病房。醒来之后,甘宇做的第一件事是找他妈妈要手机,报名参加一级建造师考试,“考试的报名截止日期是9月27日,他怕赶不上”。
在老家,甘宇的奶奶廖代书也知道他报考一级建造师的事。“宇儿从小就自觉,学习很努力,住着院都还在想着考试。我虽然很欣慰,但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廖代书说,他问过甘宇,目前他已顺利考过三个科目,还剩一个科目没考,今年11月才会考试,“宇儿回家了,我好好给他补补身子。”
“甘宇最喜欢吃家里的土鸡。”10月9日上午,得知甘宇要回来,廖代书就为孙儿杀了一只土鸡。匆匆吃完午饭,廖代书又开始忙碌,和老伴儿一起用柴火慢炖,他们要把这只鸡作为晚餐的“主菜”。
奶奶廖代书为甘宇炖鸡汤
甘宇告诉记者,地震之前,他体重160斤,即便是有1.8米的身高,看起来也不瘦。回家前,甘宇称了一下体重,“瘦了30多斤”。在老家等甘宇的消息,爷爷奶奶的体重也下降了不少,“我整天吃不下饭,也睡不好,天天担心,半个月瘦了将近20斤,他爷爷也瘦了好多。”廖代书说。
“公司让我什么事都不用管,安心在家养身体。”甘宇告诉记者,接下来的日子,他计划边养身体边准备考试,“休养一两个月,我应该就能走了,一年后再去取左脚里面的钢板。等身体完全好了,再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我们宇儿还没耍朋友,28岁了,该考虑成家的事儿了。”奶奶廖代书说,她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让甘宇养好身体,也考虑一下个人终身大事,“我可是一直盼着抱重孙子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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