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搜索」：一场针对谷歌的「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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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雷科技leitech

2015 年，三位任职于谷歌搜索引擎部门的工程师决定离开谷歌，随后他们成立了初创公司 Laserlike，主打「兴趣搜索引擎」。同年，苹果公司也开始为「Apple Search」（苹果搜索）招聘项目管理经理。

到 2018 年，苹果收购 Laserlike 并将三位创始人—— Anand Shukla、Srinivasan Venkatachary、Steven Baker ——收入囊中，让其领导苹果的搜索技术团队，在改进苹果产品搜索技术的同时，推动苹果自己的网络搜索引擎研发。

在那之后又过了四年，我们依然没有看到「苹果搜索」，甚至有消息指出，苹果距离推出谷歌搜索的替代方案「至少还要四年」。

不仅如此，核心人物的退出更会影响到苹果搜索的开发进度。Laserlike 的创始人，也是苹果搜索引擎团队的技术主管 Venkatachary 在近期离开了苹果，重返谷歌任工程副总裁，另外两位联合创始人也跟随他重新加入谷歌。

至少四年的时间，核心人物的「叛敌」，苹果最初想要替代谷歌搜索的想法，距离实现再度充满了变数。

这也不是苹果第一次与谷歌在业务上直接竞争了。2012 年，苹果在 WWDC 公开宣布 iOS 系统将弃用谷歌地图，并于随后推出苹果地图，结果是一败涂地——被用户和媒体狠狠羞辱。但苹果还是坚持了九年，才总算咸鱼翻身。

苹果打造搜索引擎的时间没那么久，但也要追溯到 2014 年。

四年准备，四年开发

2014 年 11 月 6 日，Web 开发者 Jan Moesen 发现，归属苹果公司的网络爬虫正在建立大量网络索引，一位 Twitter 用户在评论中反映，他的网络一直在断断续续收到来自苹果网络爬虫的流量。而后有人在苹果官网发现了名为「Applebot」的网络爬虫介绍。

Applebot爬虫，图/截自苹果官网

过了几个月就有媒体报道，苹果正在为「苹果搜索」招聘工程项目经理，并指出需要其「为支持数亿用户的搜索平台管理后端运营项目」。

彼时苹果仍在面临与谷歌之间的「冷战」。通过 Android，谷歌直接成为了苹果的最大对手，两家公司的关系也从过去的合作无间降至冰点，苹果甚至开始公开「去谷歌化」。

为了避免对谷歌的依赖，苹果在默认预装应用中换下谷歌地图，换上自己的苹果地图；YouTube 也被苹果从默认预装应用中移除；苹果还短暂地使用微软 Bing 替代了谷歌搜索。

或许是谷歌搜索所牵涉的影响范围太大，苹果很快又将谷歌重新恢复为默认搜索引擎，为包括 Safari 浏览器、Siri 等提供搜索服务。但为了在与谷歌搜索的合作中掌握更大的话语权，苹果仍然需要增加自家的谈判筹码。

搜索引擎的想法也就此种下。

2018 年，苹果秘密买下 Laserlike 和三位创始人。Laserlike 由前谷歌工程师创立，旨在通过兴趣搜索引擎，让用户更容易跟踪各种感兴趣主题的内容，包括新闻、网页、视频等。此后苹果一方面专注于扩大搜索团队的规模，重点是雇佣大量谷歌搜索工程师，团队随之扩大到 200 多人；另一方面也在加快推进自研搜索引擎的开发工作。

收购 Laserlike 的消息，直到第二年财报披露才被外界得知。等到 2020 年苹果推出 iOS 14，大家突然发现为「Siri 建议」提供搜索服务的不再是谷歌搜索，而是苹果的 Spotlight 搜索。再结合苹果对搜索工程师招聘需求增大，以及 Applebot 爬虫越来越活跃，苹果搜索的传闻再次甚嚣尘上。

到了今年 6 月，科技博主 Robert Scoble 曾依据拿到的消息推测，苹果将在明年 1 月推出新的网页搜索引擎。但 The Information 的报道否定了这种可能，一位接近苹果搜索团队的人士甚至表示，苹果至少还要四年才能推出可能替代谷歌的搜索引擎。

与此同时，反垄断机构也注意到了苹果与谷歌的交易。美国司法部和英国的监管机构相继针对此事提起了反垄断诉讼，均指出谷歌向苹果付费以成为后者 Safari 默认搜索引擎的行为，为谷歌竞争对手进入搜索引擎市场制造了重大障碍。

随着反垄断越来越盯上科技巨头，苹果需要考虑强制终止交易的可能了——谷歌停止支付巨额「保护费」，苹果搜索和谷歌搜索在苹果设备上直接交战，这也意味着苹果还需要进一步加快搜索引擎的开发速度。

这肯定不是谷歌想看到的，甚至也可能不是苹果希望看到的。

恐慌和从容

为了在苹果 Safari 浏览器上继续保持「默认搜索引擎」的地位，谷歌在 2021 年支付了整整 150 亿美元「保护费」。根据美国司法部的说法，谷歌搜索将近一半的流量都来自苹果设备，同时苹果用户的广告价值也更高，这意味着谷歌接近甚至超过一半的搜索广告收入都来自苹果设备。

作为一家以搜索广告收入为核心的公司，苹果这块阵地，谷歌绝对不能失。一位前谷歌高管也说，失去苹果设备流量的前景令该公司「感到恐慌」。

相比谷歌的「恐慌」，苹果就显得很「从容」——只要在搜索引擎的策略上不变，就能轻松拿到这笔巨额「保护费」，考虑到苹果在财务上几乎不用付出任何成本，直接可以约等于净利润。甚至于，这笔「保护费」也等于谷歌在资助「对手」苹果开发搜索引擎。

根据财报，苹果 2021 年净利润为 947 亿美元，来自谷歌的「保护费」就直接占去了 15.8%。对谷歌来说，这笔「保护费」在总计 760 亿美元年净利润中的占比更是高达 19.7%。即使是对全世界最大的两家科技巨头来说，一年 150 亿美元也是一笔巨款。

但在七年前，这个数字还只是 10 亿美元，当时苹果年净利润将近 400 亿美元，占比不到 3%。

事实上，过去数年伴随着苹果在搜索上的动作，「苹果设备换下谷歌搜索」的传闻每隔一段就会出现，同时伴随的还有「保护费」的水涨船高。

根据公开报道，2017 年谷歌为了成为苹果设备的默认搜索引擎，支付费用从 10 亿美元涨到了 30 亿美元，苹果当年净利润 483.5 亿美元，占比约 6%；2020 年谷歌为此支付 100 亿美元，苹果净利润 574 亿美元，占比 17%；2021 年谷歌支付 150 亿美元，苹果净利润达到创纪录的 947 亿美元，占比 15.8%。

到 2022 年，据称这笔「保护费」已经达到了 180-200 亿美元。

很难说这本身就在苹果的计划之中，还是计划之外。前述接近苹果搜索团队的人士指出，「在内部建立一个更好的搜索引擎，可以增加苹果在与谷歌就这笔交易进行时的影响力。」

但不管如何，苹果搜索项目都在挑战谷歌的神经，并迫使谷歌支付越来越高的默认搜索引擎「保护费」。

很大程度上谷歌别无选择。谷歌需要担心，一旦交易终止，苹果可能采取各种方法限制用户使用谷歌搜索引擎。同时在谷歌内部，「人们相信苹果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有能力提供谷歌替代品的公司之一。」

作为全球最大的搜索引擎，谷歌在技术、数据和内容三个方面上都占据了绝对领先优势，但苹果却拥有绝对的壁垒——全球超过 18 亿台活跃的苹果设备。

再加上苹果在系统层面的控制力，导致苹果搜索甚至不需要在任何方面超越谷歌搜索，就像苹果地图「咸鱼翻身」的故事，苹果搜索只要不是太差，用户就懒得选择第三方。

并且苹果还有一层优势——隐私。一是苹果在隐私方面有着更好的口碑和认可，尤其是相比谷歌；二是苹果的主要收入依然还是终端产品售卖，而谷歌是将大半条命都建立在广告之上，注定对用户数据有更大的渴望。今天国内外互联网用户对隐私都越来越看重，苹果一旦推出对用户隐私更友好的搜索引擎，本身就有很大的吸引力，最好的例子就是主打隐私的 DuckDuckGo 搜索。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苹果能够拿出可替代谷歌的搜索引擎，但眼下苹果距离实现这一目标还远，况且关键人物 Venkatachary 的退出也势必影响开发进度，四年之后又四年，苹果能在八年之期完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