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有了苍蝇，地球会变得更加恶心？

作为地球上数量最庞大的生物之一，如果地球上的会飞的蝇虫都灭绝，会发生什么？动物行为学家、《无敌蝇家》作者乔纳森·巴尔科姆从万千双翅目昆虫隐秘的生活轨迹中，发现它们不仅是破译遗传密码的幕后英雄、也是高明的废物处理大师。为什么苍蝇的存在利大于弊？令人不安的双翅目昆虫为何是自然界赢家？澎湃问吧邀请自由译者左安浦，一起聊聊双翅目昆虫的生存法则。点击图片提问吃苍蝇？！@齐天大圣QTDS：苍蝇叮过的食物真的不能吃了吗？它到底有多“脏”？左安浦：苍蝇有多脏呢？研究表明，苍蝇的肮脏程度是蟑螂的2倍。1940年代，两位美国科学家测量了家蝇身上的细菌，他们让研究对象走过营养丰富的、涂有动物胶的盘子，研究几天后出现的满是细菌的白色痕迹。根据计算，平均每只家蝇携带125万个细菌（其中最脏的一只携带660万个）。所以结论是，苍蝇非常非常脏。苍蝇叮过的食物，谨慎起见最好不要吃，因为苍蝇在进食之前会用“唾液”软化食物，虽然看上去苍蝇只是“叮”了一下，但这个过程沾染的病菌可能会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个人认为，谨慎是很好的，但没有必要恐慌，也不要因噎废食。毕竟，我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不小心吃到过苍蝇，在这种情况下，苍蝇会被胃蛋白酶消化掉，不一定会有事（但最好不要尝试）。@澎湃网友niIrqe：看到您说苍蝇可以做食物？做食物的苍蝇难道不会有很多病菌吗？左安浦：双翅目昆虫作为食物有很多例子：有一种叫“卡苏马苏”的绵羊奶酪，其中最重要的配料是一种酪蝇蛆，经过它的分解和发酵，凝乳就会变成柔软而有刺鼻气味的奶酪。有些食客会直接吃掉奶酪里的蛆虫。东非有一种“蚊饼”，其食材就是当地的蠓虫。此外，许多双翅目昆虫及其幼虫会被做成饲料，供家禽牲畜食用。

用绵羊奶制作的“卡苏马苏”奶酪。 YouTube视频截图

请注意：接下来的这段话只具有理论意义，切勿实践！理论上来说，苍蝇和蝇蛆都具有丰富的蛋白质，是绝佳的营养品。高温会杀死绝大多数细菌，因此煮熟的苍蝇基本上没有细菌，或者说细菌含量不足以致病。如果有人非常想吃苍蝇，完全可以在无菌的条件下人工培育，这样就可以放心吃了。最后强调一下，切勿实践！切勿实践！切勿实践！什么是“无头苍蝇”？@阿虾大侠：苍蝇为啥“无头乱飞”？它们没有方向感吗？左安浦：苍蝇（双翅目昆虫）并非没有方向感，相反，它的视力和运动传感器非常发达——你很难在家里抓到一只苍蝇，这就是最好的证明。除此之外，苍蝇平衡能力强、机动性好，是最擅长飞行的动物之一。事实上，苍蝇的英文“fly”在英语中的另一个意思就是“飞行”。乔纳森·巴尔科姆一个经历可以证明这种神乎其技的方向感：“它（蝇）对我的出现无动于衷。我缓慢地移动，直到我的脸距它不到1英尺；然后它也缓慢地移开，刚好保持这个最小距离。我缓慢伸出手，直到我的手指离它4英寸的时候，它才做出反应。如果我突然举起一只手，它就会迅速飞走，两三秒后又重新出现，每次总是在同一个地方。它始终面对着同一个方向——这一只是朝西。”至于“无头乱飞”，可以有两个维度的解释：1.蝇群看起来是乱糟糟的，仿佛它们的飞行没有章法，但这应该只是人类的误解，原因如上所述；2.在有些极端情况下，苍蝇可以把自己的头“摘”下来（这是无头苍蝇的真正含义），并在死之前短暂地存活一段时间——原因可能是苍蝇的身体包含神经系统、呼吸系统在内的完整而必需的功能，所以不会马上死去。@澎湃网友eiYvai：为什么有些苍蝇会把自己的头摘下来？左安浦：这个问题需要从苍蝇的另一个习性谈起。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苍蝇有时候会在桌面上摩擦前足，就像人类会在吃饭前先“搓搓手”。现代科学解释是这样的：“双翅目昆虫摩擦肢体是为了清洁。考虑到这些昆虫非常喜欢污秽和污垢，这似乎是违反直觉的；但梳洗身体实际上是它们的主要活动之一。它们清除物理和化学碎屑，清理自己的嗅觉感受器——这些对于飞行、觅食、求偶以及蝇的一切都很重要。”而《无敌蝇家》的作者乔纳森·巴尔科姆认为，“搓手”是双翅目昆虫清理味蕾的一样方式。苍蝇会经常性地搓手，有时候也会搓头，这个过程有一定的几率把自己的头“搓”掉。昆虫属于节肢动物，节肢动物的大脑只是神经系统的一个节点，其重要性远远比不上哺乳动物的大脑。苍蝇搓手的动作不受大脑控制，所以偶尔会不小心搓掉头。苍蝇生存法则@药师傅：苍蝇为什么喜欢成群往垃圾堆钻？它们对气味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左安浦：苍蝇之所以钻垃圾堆，主要是为了觅食。苍蝇主要通过吮吸食物来进食，它们不能吃固体食物，必须先用”嘴唇“将食物液化，然后才能吸收，因此厨余垃圾、排泄物、腐尸等容易液化的腐烂食物最适合它们。众所周知，这些东西经常出现在垃圾堆里。蝇，包括所有的双翅目昆虫，主要是用触角闻气味。这些触角上排列着嗅觉感受器，能够闻到非常微弱的气味，有些双翅目昆虫甚至能探测到十几千米外的臭味。它们的反应也很灵敏，一坨新鲜的粪便可能在几分钟后就会爬满苍蝇。不同的双翅目昆虫会偏爱不同的气味：食腐的双翅目昆虫喜欢粪便（有些植物甚至会迎合这类昆虫，进化出臭味，然后利用其传粉），吸血的蚊子喜欢流汗的人类（和其他动物），果蝇喜欢腐烂的水果，食蚜蝇喜欢花香，等等。@蓝色降落伞：苍蝇除了传播病菌还会干什么？左安浦：双翅目昆虫有很多意想不到的用途：可以分解废弃物和回收垃圾，可以作为食物，可以帮植物传粉，可以用于研究遗传学，可以帮助侦破凶杀案，蝇的蛆可以帮助愈合伤口，等等。@tintlittlebit：双翅目昆虫如何进行异性吸引？它们的社交、交配、繁殖存在比较智慧的社会体系吗？左安浦：莎士比亚笔下的受挫的罗密欧感叹：“食腐的苍蝇比罗密欧更会求爱。”双翅目昆虫的求偶方式非常多样，包括展示自己的身体、动作、声音和气味。基本上人类能想到的，它们都能做到。举个有趣的例子，为了求偶，雄性舞虻会给雌性舞虻送礼物（雌性不会与没带礼物的雄性交配），礼物通常是用丝线包裹起来的猎物。有些物种的雄性可能非常奸诈：它们只提供包装，里面没有猎物。它们用假礼物骗得交配的机会。在求偶方面，双翅目昆虫与人类有类似的习性，比如说，雄蝇也会“争风吃醋”，为了雌性大打出手；求偶受挫的雄蝇会变得沮丧和灰心，它们会更倾向于选择含有酒精的食物。如果苍蝇灭绝了……@冰玹玹呀：苍蝇如果灭绝了，对世界会有什么影响？左安浦：引用一下乔纳森·巴尔科姆的计算：平均一个人一生会产生11.4吨粪便；全球所有的人类每年会产生15亿吨粪便——如果算上其他动物的粪便，如果算上人和动物的尸体，这些有机废物的数量会更大。地球上分解粪便的动物主要是双翅目（苍蝇）和鞘翅目（蜣螂）的昆虫，如果没有这些昆虫，地球会马上被这些粪便堆满。另外，苍蝇是食物链的重要环节，有些动物吃苍蝇，比如青蛙、壁虎和部分鸟类；有些动物吃蝇卵或蝇蛆，比如鸡鸭等家禽；有些动物寄生在蝇的体内，比如寄生蜂。如果地球上的蝇全部灭绝，以它们为食的动物会大大减少，最终也会影响到人类的生存。@恐龙爱吃梨：消灭了地球上所有的蚊子会有什么后果，它又不像苍蝇会分解废弃物，应该没多大问题吧？左安浦：相比于其他的双翅目昆虫，蚊子确实是危害最大、作用很小的一种。但消灭蚊子也是不可取的，因为：1.影响太大。蚊子是其他动物的食物，如果消灭蚊子，就可能影响整个食物网。2.消灭不了。蚊子的生存能力和繁殖能力都极强，灭蚊的药物会使蚊子产生耐药性，而蚊子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水坑就可以繁衍很多代，可谓“春风吹又生”。现代科学通常采用其他方法减小蚊子的危害。举个例子，有一种策略叫雄性不育技术（SMT），其方法是：将人工饲养的不育的雄蚊释放到野外，使它们与野外的雌蚊交配（无效的交配），从而减少下一代蚊子的数量。

《无敌蝇家：双翅目昆虫的成功秘籍》，译林出版社2022年8月版，[美]乔纳森·巴尔科姆（Jonathan Balcombe） 著，左安浦 译，三蝶纪 审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