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北极的“炸弹”：致命冬季风暴搅乱北美2亿多人圣诞节

莉莉在人生中第一次碰到了在暴风雪中能见度为零的“白化(whiteout)”现象。

“狂风加暴雪。”她对第一财经记者回忆道，12月25日，她一家人想从多伦多地区开车去魁北克，结果出了多伦多就碰上大暴风雪，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索性及时打道回府，避免了更大的麻烦。

在刚刚过去的周末，美国、加拿大和西伯利亚部分地区的气温低于零下40摄氏度。被称为“炸弹气旋（Bomb cyclone）”的冬季风暴突袭了北美大部分地区，导致许多区域气温骤降，受影响的美国人达到2亿多（约占总人口的60%）。

截至25日，美国超过170万户家庭和企业断电，数千次航班取消。此前美国总统拜登在22日发表讲话，敦促民众在圣诞假期出行注意安全。

预计这场“致命冬季风暴”所带来的冰冻天气将持续到本周。据新华社援引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新闻台报道，截至25日，冬季风暴已在美国造成至少35人遇难。

何为 “炸弹气旋”

当地时间22日，美国国家气象局就观测到，来自北极的“炸弹气旋”已经在五大湖上空出现风暴，且产生了每小时1.25厘米的降雪量，狂风以100公里/小时的速度从北部蔓延至美墨边境地区。

“炸弹气旋”泛指迅速增强的爆炸性风暴。美国国家海洋局解释称，在这样的风暴中，气温会随着大气压力的显著下降而骤降，这通常是来自北方的冷气团与来自南方的暖气团碰撞的结果。

在大多数情况下，如果压力下降非常迅速，在24小时内下降24毫巴，就会形成“炸弹气旋”。与飓风不同的是，炸弹气旋多在中纬度地区形成，此时温暖和寒冷的空气锋面可能发生冲突。

在夏季，整个北半球的气温通常都比较温暖，所以冷暖气团不常“会面”，相反在晚秋到早春这段时期，温暖的热带空气与北极空气容易正面冲突。

在通常情况下，“炸弹气旋”与普通冬季风暴类似，但有时这类气旋会带来类似于1级飓风（约等于12~13级台风）的严重洪水、暴风雪和大风。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气候科学家斯温（Daniel Swain）表示，从根本上来看，炸弹气旋的影响与其他猛烈风暴系统的影响并没有太大不同，但“炸弹气旋”的快速增强现象可能会使人们措手不及，从而增加危险。

而这次的情形更为激烈。一位美国纽约州西部伊利湖附近的警官卡尼 (Tim Carney)就将所发生的一切形容为“这就像夹杂着大雪的3级飓风（约等于15~16级强台风）”。

美国国家气象局也称，风暴将带来强大的北极阵风，导致突然停电和零能见度。在这种情况下旅行将“极其危险，有时甚至是不可能的”。

美国国家气象局提醒旅行者预计会出现周期性的“近零能见度和大雪飘扬”，且除了非常寒冷的温度外，之后的强风还将在美国中部到东部的几乎所有地区产生危险的风寒读数，骤降的温度可能导致暴露在外的皮肤在5~10分钟之内产生冻伤。

大范围速冻降温“危及生命”

如前所述，22日拜登在白宫发出警告，称恶劣的天气系统将扰乱美国大部分地区并造成危及生命的状况。

马里兰州盖瑟斯堡的伊伦加（Ditjak Ilunga）在23日开车旅行时，被困于纽约州布法罗市。由于无法获得帮助，他们在发动机运转的情况下勉强捱过了数小时的时间，遭受暴风雪冲击，车辆几乎被雪掩埋。

24日凌晨4点，燃料几乎耗尽情况下，伊伦加选择冒着呼啸的暴雪前往附近避难所。他背着6岁的孩子艰难前行，16岁的女儿则抱着他们的博美犬，“如果我留在这辆车里，我会和我的孩子一起死在这里。”伊伦加回忆道。

当家人走进避难所的门时，他哭了。“这是我一生中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情。”

各地记录显示，在芝加哥，从23日凌晨开始，其气温降至摄氏零下23度；纽约当日气温从早上的11摄氏度降至下午的摄氏零下10度，到24日早上又降至摄氏零下14度。

在美国北部，蒙大拿州和怀俄明州大部分地区的气温都低于摄氏零下45度，比1981-2010年同时段的平均气温低15摄氏度。

美国首都华盛顿迎来20多年来最冷圣诞节，国家广场上的林肯纪念堂倒影池完全结冰，该市此前宣布出现寒冷天气紧急状况。

美国南部同样受到影响。今年夏天遭遇供水危机的密西西比州杰克逊市因低温对供水设施影响再次出现水压不足的情况，导致当地一些居民家中断水。

得克萨斯州主要城市气温都降到零摄氏度以下。休斯敦市政府设立多个取暖中心，为无家可归者和家中缺乏供暖设备的居民提供御寒衣物和过夜场所。

在以温暖著称的度假胜地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市，其气温从23日的28摄氏度，骤降至25日凌晨的5摄氏度。

这场冬季风暴还一度造成美国上百万用户停电。据一个监测美国停电情况的网站统计，截至25日傍晚，美国东部仍有数万用户没有恢复供电，主要集中在缅因州。

在此情况下，根据航班统计工具FlightAware的数据，圣诞节前，有数百万人的出行受到影响，在美国境内，进出美国的航班有7423次延误、3426次航班取消。在加拿大，西捷航空则取消了多伦多皮尔逊机场的所有航班。

纽约州州长霍楚尔(Kathy Hochul)表示，24日，布法罗市的消防车几乎都已经无法出动了，她恳请人们遵守驾驶禁令，尽量待在家中不要出门。

美国国家气象局的数据则显示，截至25日早上7点，布法罗尼亚加拉国际机场的积雪总量为43英寸（109厘米）。

不仅机场无法运行，公路旅行也并不安全。极端天气目前从美国加拿大边境的五大湖地区一直延伸到与墨西哥接壤的里奥格兰德河。

在加拿大边境一边，在圣诞节前夕，一辆公共汽车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结冰的高速公路上翻车，造成四人死亡、近40人受伤。

在美国，最近几天全国各地都报告了与风暴相关的死亡事件：纽约州伊利县有12人死亡，年龄从26到93岁不等；尼亚加拉县则有一名27岁男子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大雪堵住了他的炉子。

俄亥俄州有10人去世，其中包括一名触电身亡的电网工人和在多起车祸中丧生的人；6名驾车者在密苏里州、堪萨斯州和肯塔基州的车祸中丧生等等。

伊利县行政长官波隆卡兹(Mark Poloncarz)表示，风暴期间又有10人在那里丧生，其中6人死于布法罗，他警告称可能还会有更多人死亡。

“有些是在汽车里发现的，有些是在街上的雪堆里发现的，”他称，“我们知道有人被困在车里超过两天。”

（受访人莉莉为化名）